良善的上帝怎会容许苦难发生?
对许多人来说,他们最大的问题不是基督教的排他性,而是世界上有邪恶和苦难的存在。有些人认为无妄之灾是一个哲学性的难题,以致他们从根本上怀疑上帝的存在;但这个问题对于另外一些人而言,则可能是一个极为个人性的问题。他们不在乎上帝是否存在这种抽象的问题,而是拒绝投靠或相信一位容许历史和生活中发生这种事的上帝。
2004年12月一场猛烈的海啸,夺去了印度洋沿岸二十五万人的性命。在接下去的几周之内,报章杂志上充满了各样的信件和文章,它们都在询问: “上帝在哪里?”一位记者写道: “如果上帝真的是上帝,那他绝对不是良善的;如果他是良善的,那他就绝对不是上帝。他不可能两者都是,尤其是在我们亲历印度洋的大灾难之后。”虽然这位专栏作家充满自信地这样断言,但其实这种努力要证明“邪恶否定了上帝的存在”的观点,“现在(几乎)已经被公认为完全破产了”。这是为什么呢?
英国哲学家麦凯(J.L.Mackie)在他的书《有神论的奇迹》(The Miracle of Theism)里提出这种否定上帝存在的观点。他的论点是这样: 如果有一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存在,那么他就不会容许没有意义的邪恶发生。然而因为世界上确实有许多不合理、无意义的邪恶发生,所以基督教传统中所认为的那位良善又有大能的上帝是不可能存在的。不过,其他宗教里的神明可能存在,无神的情况也可能存在,但基督教传统中所认为的上帝绝对不可能存在。
许多哲学家在麦凯的理论中找到了一个主要的破绽: 这理论中塞藏了一个前提——世界上充满了没有意义的邪恶;如果邪恶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那么它就必定是无意义的。
当然,这种推论是有谬误的。不能只因为你看不到或想像不出上帝怎么会 45 33974 45 15265 0 0 2394 0 0:00:14 0:00:06 0:00:08 2789某件事情发生,你就说那件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原因的。在此我们再次看到顽固的怀疑主义在其认知机制中所隐藏的强烈信心——如果我们的思想无法在宇宙深处探寻到苦难的答案,那么这个答案必定不存在!这是一种高层次的盲目信仰。
这个论点的核心谬误,可用哲学家普兰丁格的蠓虫例子来说明(蠓虫是一种极小的昆虫,人被咬后所引起的斑块远比蠓虫本身大)。如果你在一个狗窝里寻找圣伯纳犬,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你可以合理地认定狗窝里没有圣伯纳犬。但是如果你在狗窝里寻找蠓虫,却没有找到,这时如果你想当然地认为它们不存在,那就不合理了,因为毕竟它们太小了。许多人相信,如果有好的理由可以解释邪恶的存在,它们就应该是我们的头脑能够想到的,它们应该像是圣伯纳犬而不像是蠓虫,而比较不能接受没有蠓虫的答案。但为什么关于上帝的事就必定得是这样呢?
这种反对上帝的论点不但在逻辑上不通,在经验上也不对头。身为牧师的我,经常会讲到《创世记》中约瑟的故事。约瑟曾经是一个被哥哥们所痛恨的骄傲的年轻人,他们因着对他的恼怒,就把他丢到坑里,后来又把他卖到埃及,使他为奴受苦。无疑,约瑟必定祷告求上帝救他逃脱,但是没有人及时伸出援手,于是他就开始了为奴生涯。然而,虽然他经历多年的捆锁和苦难,但他的品格反而被这些试炼所提升和加强。最后他被高举成为埃及的宰相,在饥荒中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其中也包括他自己的家人。若不是上帝容许约瑟多年受苦,他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可以维持社会的公义并带来灵性上的医治。
每当我讲到这段经文时,都会听到许多人说他们能和这个故事产生共鸣。许多人不得不承认,他们能够成功之最重要的因素,都是来自于其最艰难和最痛苦的经历。有些人在回头看他们所罹患过的疾病时,都发现那是他们个人与灵性成长所不可或缺的一段时光。我自己曾经罹患癌症,我妻子也常年患有克罗恩病(Crohn's disease)一种慢性消化系统炎症。,我俩都能亲身见证这种说法。
我在事奉的第一个教会中认识了一位男士,他因一次毒品交易的破裂而脸上被打了一枪,导致他几乎完全失明。他告诉我说,他曾经是一个极度自私又残忍的人,对于自己所遭遇的法律和人际关系问题,他总是怪罪别人。视力的丧失一方面将他彻底击垮,但另一方面也让他深深地谦卑下来。“当我的肉眼被关闭之时,我心灵的眼睛却被打开了。这件事终于让我看见自己在过去是怎么对待别人的。我改变了,现在我平生第一次交到了朋友,是真正的朋友!虽然我付上了惨重的代价,但是我必须说,这是值得的。我终于拥有了值得活的人生!”
虽然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会感激苦难本身,但他们也不会愿意用任何东西来换取他们从中所得到的洞见、品格及力量。对我们大多数人而言,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恰当的角度,就可以看到生命中某些患难和痛苦背后的好理由;那么,如果是从上帝综观全局的角度来看,这不也是可能的吗——所有的痛苦都有它们的好理由?
如果你相信上帝是既伟大又超越的,但是你对他很气愤,因为他无力制止世界上的邪恶和苦难,那么你要了解,你所相信的这一位既伟大又超越的上帝,可以有他的好理由而容许世上继续有邪恶和苦难,只是这理由是你无法知道的。事实上,你不可能两者都相信——既相信他的伟大和超越,又相信他没有能力或没有理由。
当我们在困难中的时候,所需要的不只是知道上帝与我们同在,我们也需要盼望,知道我们的受苦不是“徒然的”。你有没有注意到,某些失去所爱之亲人的家庭,是何等迫切地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努力地希望修改法令,或改变那些导致其亲人死亡的社会状况: 他们需要相信他们所爱之人的死亡,会带来新的生命,而他们所遭遇的不公义,也会带来更大的公义。
对于在苦难中的人,基督教信仰所提供的资源不仅是关于十字架的教导,更是关于复活的事实。圣经所教导的未来,不是一个非物质的“乐园”,而是一个新天新地。在《启示录》21章中,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人类被带出这个世界进入天堂;相反,乃是天堂从天而降,并且将这个物质世界变得洁净、更新和完美。当然,世俗的观点是看不见死亡和历史之后还有将来的复兴,而东方的宗教则相信将来我们都会失去个别的独特性,与万灵同归于一,因此我们在世界上的物质生活就会永远归于无有了。即使是其他相信有天堂和乐园的宗教,也只认为那是对今生有失丧和痛苦者的安慰,是弥补今生本应有的喜乐的所在。
然而圣经的观点则是相信复活——那个未来并非只是安慰我们(因我们现在所不能拥有的生活),而且能复兴我们(使我们拥有一个一直所渴望的生命)。这表示所有曾经发生过的可怕事件,不但会被消除和修复,而且会在未来以某种方式带来更大的荣耀和喜乐。
多年前我曾经做过一个可怕的噩梦,在梦中我的家人全都死了。当梦醒时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那不仅是感到轻松,更使我对每个家人的爱立时大增。当我看到他们每一位时,心中除了感恩不已,更感到我是何等地深爱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呢?那是因为噩梦放大了我的喜乐!当我醒来以后,不但喜乐赶走了恐怖,而且到最后我对家人的爱也因着失而复得变得更深。这种翻转也会发生在你失去某些自以为理当拥有的东西之时;当你又找到了它(原先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你的喜悦和感恩会更加深刻。
希腊哲学(特别是斯多葛学派)中有一种信念,认为历史是无止境的循环。宇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衰老,并且会在烈火中燃烧,经过炼净之后,历史重新开始,这被称为“再生”(palingenesia)。可是《马太福音》19:28中耶稣讲到他再临时才是“再生”(palingenesis)新译本译为“更新”: “我实在告诉你们,到了万物更新,人子坐在他荣耀的宝座上的时候,你们这些跟从我的人⋯⋯”这是一个极为新颖的概念。耶稣强调他的再临将带有极大的能力;这个物质世界和宇宙中的所有败坏和破碎都要被清除,一切伤痕都要被医治,所有“要是能这样发生就好了”的事,都将“真的是这样发生”了。
《魔戒》三部曲的故事高潮之后,哈比人山姆发现他的朋友甘道夫居然出其意外地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他喊着说: “我以为你死了!然后我想我自己也死了!是不是所有哀伤的事,都不再是真的了?”基督教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确实是的。所有哀伤的事,都不再是真的了;那些曾经破碎或失去的,都将要变成更美好的。
相信基督教教义中的道成肉身和十字架,可以为苦难中的人带来极深的安慰。而相信复活的教义则可以使我们产生强而有力的盼望,因为它应许我们将要得着最渴望的生活——那个世界将是一个无比荣耀的世界,远远超过一个从不需要勇气、忍耐、牺牲和救恩的世界。
陀思妥耶夫斯基(Dostoevsky)将此景象完美地表达了出来,他写道:
我像一个小孩子般地相信,一切苦难都将得着医治,并且将被补偿;所有人类矛盾所带来的羞辱和荒谬,都将如海市蜃楼般令人心碎地消失,都将如一个最差的组合——无能加上无限小的欧几里德(Euclidean)之心智能力——那般地不见。我也相信,在世界的最终乐章里,在达到永恒和谐的时刻,将会有很宝贵的东西来到,它能满足所有的心灵,平息所有的愤怒,赎去人类所有的过犯,以及所有流人血的罪恶;它不仅能够带来赦免,更能够使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路易斯说得更简洁:
他们说某些暂时的苦难是“任何将来属天的福乐也无法弥补”的,殊不知当天国临到之时,将要逆转一切,甚至使痛苦变成荣耀。
这就是苦难和邪恶最终的溃败——它们不仅仅是结束了,更是彻彻底底地被击败了,以至于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只会在未来把我们带进无限美好的生命和无限大的喜乐之中。
本文摘自提摩太·凯勒的《为何是他》,一本极佳的传福音、护教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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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提摩太·凯勒
译者:吕允智
上海三联书店
2017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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